茶的力量
□王 刚
我被临时派到茶乡工作一段时间，结识了一位老炊事员，人称老黄。老黄是位健谈的人，每次去吃饭，他都会和我谈一些家乡菜和家乡的农事。时值清明节前后，自然也就谈到茶叶，说到种茶、采茶、制茶，老黄说得头头是道，在本乡的斗茶中还得过奖呢。真没想到老黄竟还是一位做茶高手，确切地说是位做手工茶的高手。茶乡的茶叶大都是这些高手们一点一点地手工做出来的，很少有机器作坊制作，因此这里的茶，常常会有浓浓的春意，飘逸出山野的气息，原汁原味，令人心醉神迷。
老黄给我说起春茶时，提到过“春茶三秀”，没想到老实巴交的他竟然说出如此文雅的词语，就像这里的茶品一样纯正自然，气质高雅。或像那已经冲泡好的正微微冒着香气的一杯清茶，沁人心脾。“春茶三秀”这个词语，已经让我感受到了茶的力量，茶与这里的山民水乳交融，让俗变雅，将粗化细，给山乡抹上了厚重的人文底色。感叹之余，好奇的我便刨根问底，探究“春茶三秀”。老黄说“春茶三秀”就是当地茶农入春来采制的三种茶，由于采制的时间不同，茶的品味也便不同，所以称之为“三秀”。“三秀”就是分前茶、火前茶和雨前茶。火前茶和雨前茶我曾经听说过，火前即清明前，因为古代在寒食节有禁火三日的习俗，三日内不生火做饭，故称“寒食”，寒食节是在清明节前一天，在这以前采制的茶就是火前茶了，火前茶也因此叫做明前茶，这时的茶树芽叶细嫩，茶色青翠幽香，清乾隆皇帝下江南在杭州观看龙井茶采制时，曾作诗《观采茶作歌》，有句云：“火前嫩，火后老，唯有骑火品最好。”而我们豫南山乡与杭州所处的纬度大致相同，想来产茶时节也应大体一致，这一时期采制的茶，得季节之神髓，时节之精华，虽为好茶，但产量甚小，所以又有“明前茶，贵如金”之说。雨前茶即谷雨前采制的茶叶，虽不及明前茶那么细嫩，但由于这时气温迅速升高，芽叶生长相对较快，内含营养丰富，因此雨前茶往往滋味鲜浓而耐泡。明代许次纾在《茶疏》中谈到采茶时节时说“清明太早，立夏太迟，谷雨前后，其时适中。”因此雨前茶得人喜爱，遂之普及。至于分前茶，我还真是鲜有所闻，也从来没有品尝过，老黄便给我讲一些关于分前茶的一些茶事，他说分前茶就是在春分前采制的茶叶，也只有适逢暖冬，茶树没有经过大的冬冻，初春气温回升较快，茶牙提前冒出时才有可能采摘这种茶叶，我们这里一般年份无法摘到这样的茶。他说自己种了大半辈子的茶，制作分前茶也只经历过两三次，分前茶并不是每年都能喝得到，因而更是弥足珍贵，一般人是很难能够品尝得到的。这三种茶被称为“春茶三秀”看来还是名副其实的。分前茶、火前茶和雨前茶仿佛就是春天依次遗落在人间的三位丽人，给华美的春天送来了青翠的收获，也给萌动的春天带来了优雅的情致。品着茶水，感受茶的魔力，有苦，有涩，有甜润。
茶对人们来说有着足够的吸引力。清明前后的老黄们，无论多忙多累，总是会抓住时令，将那一片片茶树上吐着新绿的茶尖摘下，一锅一锅地精心制作春茶。无论多忙多累，总是会抽出时间，坐在自家门前的大树下，沏上一壶，慢慢品茶。茶乡的茶色泽清雅，茶味醇正，那是绝对的上乘。茶农在留足了自家一年的用茶后，会将多余的茶叶送到集市待贾，买茶人若是碰上他们，也算是有口福的了，可以品尝到真正的茶乡手工茶了。